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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 交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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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 交易

“貫——”

甩頭掙開法外惡徒的手掌,王久武自知現在無力對抗,張口呼喊檢察官的名字。然而才叫出一聲,那只戴著手套的手就已重新掩上他的口鼻,一條結實的胳膊更是連同他的雙臂一起箍住了王久武的胸膛,猛一用力,即刻令他呼吸不暢。

“省點兒力氣,”江河清嗤笑,壓低帽檐,半拉下遮面的口罩,“你想求救的那個人暫時來不了,現在抱著你的人是我。”

窒息的感覺使王久武無法清晰思考這人話中的含義,只曉得本能地掙紮反抗,但敵不過背後男人驚人的力量,直到視野中的黑色破洞開始因缺氧而隨脈搏律動,捂按他口鼻的那只手才稍稍放松了力道。如有一口濁氣滯在胸腔淤堵不化,青年下意識大口呼吸,法外惡徒的食中二指卻在這種時候捅入了他的口腔攪弄,手套的皮質味道苦澀地蔓延,一路直下咽喉食道。

顯而易見,江河清此番舉動惡劣殘酷,並非只是為了阻止他繼續呼救。

被手指翻攪的唇舌發不出清晰的音節,由此分泌的涎液不受控制地滑落,褐眼的青年目光渙散,唇邊水痕暧昧縱橫。因高熱飛起的潮紅很快自兩頰擴散到了眼下耳側,他腰膝發軟而再站立不穩,擡手撐住盥洗池的臺面,才勉強止住了自己失衡傾倒的勢頭。

“燕子先生,看來你很習慣被人如此對待嘛,”鉗制他的男人這種時候也不忘譏諷,“呵,貫檢鰥居多年,沒準真會因為你這副模樣起點兒反應,幸好他不在場。”

自顧自喋喋不休,江河清說著湊得更近,“對了,燕子先生,我之前才被人撩撥得不輕,現在有些不安煩躁,作為我的‘秘密情人’,你是不是該幫我一下?”

被緊夾在男人兩膀之間的青年身形一頓,掌下失穩,一個趔趄向前栽去。男人反應及時,結實的手臂瞬間發力將他上身擡起,阻止青年朝濕滑的大理石臺面磕去。兩具軀體因此緊密貼合,江河清惡劣一笑,順勢重重一頂。

“我可都還記得呢,棚戶區那回,咱倆出了點兒小意外才未能成行,所以你算欠我一次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,燕子先生,不如?”

將手指從青年口中抽出,他聽到這人氣息不穩:

“你真是瘋了……這裏是警局……”

“噢,”江河清故意曲解這句話,“看來換個地方就可以跟人上床,夠‘專業’,不愧是你,燕子先生。”

“你他——”

頸側傳來的尖銳疼痛打斷了王久武的咒罵。

伴隨落下的舔吻而來,脆弱的皮膚被男人牙尖劃破,鮮血自傷口汩汩流出,沁進青年衣領漫開一片紅艷。即便正被高燒煎熬,王久武依然能感知到自兩人緊貼部位所傳來的令人厭惡的熱度。體溫,吐息,以及探入衣下的手掌,悉數化作反胃洶湧而上,褐眼的青年猛然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江河清的束縛,癱趴在盥洗池上劇烈幹嘔,簡直如同要把五臟六腑一齊嘔出一樣。

“餵餵餵,至於嗎,我沒這麽惡心吧。”

頗有些自尊受傷意味地委屈抱怨,法外惡徒下手卻毫不留情,死力掐住王久武脖頸,避免這人持續發出嘔吐的聲響。

“別跟我說,是因為‘不是貫檢就不行’,免費男娼就不要在這兒裝貞烈了。”

他扯住王久武的頭發,強迫這人轉過臉來。

隨著這粗魯的動作,淤在青年眼下的血如淚滴落,一路流至下頦。鞏膜上綴連成片的出血點,將這雙褐色的眸子染成一團渾濁可怖的赤色,瞳孔渙散,眼神空洞,如若沒有胸膛的微弱起伏,恐怕真會叫人誤以為這已是一具了無生命的軀殼。

“謔,‘落海’?難怪你跟條死魚似的沒多少反應,”江河清見狀譏諷,“白等你半天也不見你反手打我,真菜,燕子先生,這麽多年終於‘陰’溝裏翻船了嘛。”

一閃紅色出現於他指間,江河清從兜裏取出一枚戒指,彈開其上的紅寶石狐貍鑲飾,將暗藏的短針刺進王久武頸側,“你運氣不錯,我現在天天隨身帶著這個,雖然夠嗆能幫你徹底解毒,但重新讓你蹦跶起來該是足夠。”

解毒劑順利註入。

青年即刻再次嘔吐。

不再只能幹嘔黃苦的膽汁,大量發黑的淤血自王久武口中吐出。江河清牢牢按住他的頭,防止這人吐到盥洗池以外的地方,沒忘扭開水龍頭沖洗掉這盆腥臭。一直到王久武吐幹凈汙血江河清才松手,漠視他滑跌在冰冷的瓷磚之上,如深陷噩夢般與空氣搏鬥。也是過了差不多兩分鐘的時間,青年的身體才停止觸電般的抽搐。

一口濁氣從他喉中呼出。

法外惡徒走到王久武身旁蹲下,拍了拍他的臉頰,而後伸出兩根手指:

“醒醒,醒醒,這是幾?”

原本無神上望的那雙褐色瞳子隨著聲音,緩慢移向了他。

取代回答,一記重拳直奔男人面門的方向。

江河清反應極快,向後一跳避了過去,“‘石頭’贏‘剪刀’,嘿,想玩猜拳是吧?那我要出‘布’。”

說到做到,迎上追擊而至的青年,江河清果真右手立掌推開揮來的拳頭,緊接著出腿踢向王久武腹部。青年自然格擋反擊,不想男人只是佯攻、右腿在被擒住前便已踏地,反捉起他的手腕,一拳擊在脆弱的肘部。但江河清也沒有想到,青年意識到自己中計後,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掙逃,而是忍痛上前,還以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膝蓋關節。

一來一往,雙方互有損傷,不約而同各自後撤一步,拉開距離緩沖。

“嘶,哈哈,這樣才有意思嘛,”江河清彎腰按了按受傷膝蓋上方的位置,“燕子先生,比起捏著鼻子上你,果然還是這種‘交往’方式更令我覺得快活。”

褐眼的青年則是面色陰郁含怒,分神查看手肘傷情的同時不忘質問,“你為什麽會出現在警局?身上的警服又是從哪兒來的!”

“我說我本來就該在這兒工作,刷臉進來的,你信嗎?”江河清嬉笑。

“你,”王久武瞪著他,“我之前就發現你並不是胡亂揮拳,這回更是可以確定,你絕對受過正規系統訓練——推擊彈踢、抓腕砸肘,都是十六動擒敵拳的路數——你究竟是誰,當過兵,還是?”

“哎呀,都說我本來就該在這兒工作的。”對方吐舌,隨後把口罩重新戴好。

也沒指望從這人口中能聽到什麽可信回答,王久武不過只是利用這段時間修覆狀態。目光一凜,受傷左臂後收,他再次踏前,蓄勢待發。對面的男人也已重新拉起架勢,踮跳挑釁,眉眼輕蔑含笑。

可是不等兩人再次拳腳過招,洗手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。

王久武第一反應來者為貫山屏,下意識便想朝門口移動。不料江河清眼神一變,竟再顧不得章法套路猛地欺近,硬頂著青年的還擊,把他推搡進了洗手間深處的一個隔間。

“你——!”

“噓噓噓。”

男人豎指於唇前,阻止他繼續發問。

來者進門。

沒有停頓,腳步聲直朝隔間而來,似乎是因為他們剛才鬧出的動靜太大,終於招惹到起疑的人物。

隔間狹小,但江河清還是往裏縮了縮身。

見他如此,王久武也不由噤聲,警覺究竟是什麽人物能讓江河清一時神態謹慎。不過制式皮鞋的足音很有辨識度,他隨即意識到來者是一個警察,這才後知後覺地想清楚自己現在算是和警方同一陣線,沒有跟著躲藏的理由。如此反應過來之後,王久武接著就要推門,準備和門外的警察前後夾擊來個生擒“狐貍”。結果還沒擡手,擠在身旁的男人便識破了他的意圖,低聲提醒:

“燕子先生,你這麽想被人看到和我一起擠在小隔間中?我倒是無所謂,大不了事後越獄,但你打算怎麽跟貫檢解釋脖子上的咬痕?”

青年的手轉而捂上頸側被咬傷的部位,過了幾秒,咬牙怒道,“……原來如此,你只是為了防備這種時候。”

“不然呢?”江河清聳肩,“讓你失望了哈。”

“誰?誰在裏面!”

距離過近,低聲耳語制造的窸窣動靜沒能逃過門外警察的耳朵,那人張口問了一句。

王久武頭腦飛速轉動,但在他選出最優應對策略之前,狡猾的狐貍就動用了他絕對不會使用的一招:

“夠了,不行,你聽,外面有人……”

“就一次,馬上好了,不要管他……”

嘖嘖水聲在半密閉的狹小空間中顯得暧昧不清,就仿佛真有兩個把持不住的男人躲在裏面情難自禁——其實只是江河清在用力親吻自己的手背,一粗一細捏出不同嗓音。

但這已足夠唬住門外的警察,“啊?啊!抱、抱歉!”

腳步聲果真一頓,緊跟著調了個方向,沒幾步快走就轉成了小跑。王久武這時擡手將隔間門微開一線,看到一件匆匆離去的深色制服。不知哪個警隊的年輕警察,只是想來上個廁所,卻平白無故受此驚嚇,倉皇疾逃。

“呀哈,居然真糊弄過去了?”

聽語氣江河清自己也沒想到這招能成,“嘿,看來我還有些配音天賦,燕子先生,你說是不——”

猛然扼住脖頸的手止住了他這番自吹自擂。

手臂肌肉虬起,基金會顧問眼中殺意翻湧。

江河清整個人被按到門上,頸骨喀喀作響。

自知不敵,法外惡徒也沒白費力氣掙紮,只從喉嗓中擠出一句,“且慢動手。”

怒火灼紅了褐色的眼瞳,青年語氣冰冷,“給你三秒說服我。”

“一秒……”白皙膚色上已泛起窒息帶來的些微脹紅,江河清在危急關頭卻仍憋不住嘴,“一秒,就足夠!”

——把貼著“趙成鳴-錄音”標簽的U盤從兜中取出,確實只需要一秒。

手上洩憤般一下猛力,王久武最後不得不松手。

“咳,你行,明明可以直接扭斷脖子……施虐狂,你就這麽喜歡看人窒息時的難看模樣?”

最沒資格作此批評的男人捂著脖子咳嗽,捯勻過氣,然後才接著說道:

“燕子先生,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的,你看看你,差點兒都給我攪合忘了。”

王久武懶得跟他廢話,“快講。”

“哎噫,我可是想給你提供一筆穩賺不賠的交易,結果你居然粗暴對待本甲方爸爸?”江河清直擺手,“算了算了,不指望你會做生意,談正事吧:我最近有些分身乏術,某些場合也不方便出面,所以請你幫個小忙,代我跑一趟。”

“幫忙?幫你的忙?”王久武因為這句話直接笑出了聲,“拋開一切不談,我現在手頭積著案子,沒這個國際工夫!”

“巧了不是,案子是吧,我的‘忙’,恰好與某淩姓心理學教授失蹤一事有關。”

青年面色一變,不過沒問江河清怎麽會知曉此事。沒有必要。

“你看看,對破案也有幫助,對吧?”狐貍笑彎了一雙眼,“所以我說你穩賺不賠,既能破案,又能賣鄭彬人情,這買賣幹得過啊。”

“好,這個忙我幫。”

“痛快!”

江河清剛誇完人,一只拳頭就伸來抵住門板,緊緊挨著他的臉頰。

高大的基金會顧問欺身瞪視他的雙眼:

“先別忙,我只答應了找尋淩教授的下落。你額外需要給我一個理由,一個我不會用盡手段直接從你嘴裏掏出所需信息、然後把你溺死在馬桶裏的理由。”

“好說好說,”江河清直接把手裏的U盤塞進王久武胸前的衣兜,末了不忘拍上一拍,“這裏面是原始錄音,其它翻存文件我都已銷毀,就用這番滿滿誠意,換我平安離開此地。”

褐眼的青年報以冷笑,“你可就靠著這東西要挾我保命,會這麽幹脆地把最大籌碼給我?”

“嗐,多大點兒事,這有什麽的嘛。”江河清跟著他笑。

下一秒,男人笑意收斂,“最大籌碼,你在瞧不起誰?”

連同語氣都變得陰狠,獠牙露出,低壓帽檐下那一雙墨瞳目光如刀:

“燕子先生,來日方長,有的是機會讓你跪下來求我!”

“隨你怎麽說。”

並不理會他言語內外的威脅,王久武狀若無謂,懶淡地回應,“你今天想活著從我這裏離開,光這點兒東西可不夠,得‘加錢’。”

沒有給江河清反應的時間,青年的手毫無征兆地扣住了他一側肩膀,隨之而來的力量駭人兇猛,硬生生將肩關節拉卸脫臼。

“唔——!!”

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幾乎令江河清即刻昏厥,但他居然咬牙強撐,硬是挺過了導致眼前陣陣發黑的數秒神經折磨。嘴唇都被咬破方才忍下險些脫口的痛呼,法外惡徒面部肌肉劇烈扭曲,甚至連他所戴的口罩都跟著變了形狀。

但他在笑。

冷汗簌簌而下,這個男人卻低低笑著,代表瘋狂的聲音滾過喉嗓底部。

因為他醒悟到,重踢,扼頸,乃至卸掉一側肩膀,王久武這一連串動作,都是在替某人向他報覆。

“有趣,有趣,你猜我聯想到了什麽?主人搬家後一走了之,養的小狗還每天留在原處傻傻等候——真是一條好狗。”

穩住脫臼的肩膀,江河清用另一只尚能活動的手擰開門,倒退走出了隔間。在身上那件警服徹底消失在洗手間門外之前,法外惡徒留下今日最後一句笑言:

“做得好,燕子先生,讓我更加期待你咬斷他喉嚨的模樣!”

……

直至離開江河清也沒有明說那個“忙”具體是指什麽,不過王久武隨後發現自己衣服內袋中多出了一樣東西。

一封邀請函。想必是這人之前對他言行輕辱時趁亂放入。

函上燙銀紋樣,華麗舒展於紙面,隱約一尾大魚模樣;函內文字不多,刨掉敬辭客套,概括起來只有一句話:

【尊敬的Alessandro先生:

混血兒舞會——恭候您蒞臨】

函末落款,輝公館。

作者有話說:

我本質上是個純愛戰士,但有時因為劇情需要也會寫牛頭人←或許這本身就是一種牛頭人。

這天之後,宋局專門開了個整風會,“有些同志實在過分,不點名了,上班時間要註意影響!”

所以老王為啥要跟著躲警察,大概真是壞事做多了心虛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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